第88章(1/2)
但阿尔瑟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刻,约书亚其实早就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会议结束后,赌场里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事实证明,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烈酒。
五杯下肚,赌桌上兴致高涨的芝加哥新任教皇似乎已经有点醉了,他从庄家的位置上站起来,身形微微摇晃,连站都站拿不稳了,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他的人们兴奋的起哄,怂恿他把骰子扔进那五光十色不断旋转的大轮盘里,与前任教皇洛伦佐·兰·美第奇一决输赢。
“该您了,父亲大人。”约书亚扔掉手里的骰子,手里的权戒闪着猩红的光,仿佛是在向对手挑衅一般。
洛伦佐勾起唇角,看见约书亚的骰子在几十格里蹦跳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最小的那个数字上——毋庸置疑的,他赢定了。
“该赌什么呢?”
“悉听尊便,不过,我已经准备了一份厚礼。”约书亚笑了笑。
洛伦佐意味深长地扫过他的嘴唇,扔掉骰子。
赌场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喝彩的浪潮。
“您赢了。”约书亚吹了声口哨,绕过赌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握住了洛伦佐的手,半跪下来,那近乎是一种求婚的姿态,洛伦佐错愕地审视着青年泛红的脸,知道他一定是醉了。可在他弯下腰打算把他扶起来时,他的手腕微微一紧。
约书亚把那颗他亲手为他戴上的红玛瑙权戒戴回了他的无名指上。
“以博纳罗蒂家族掌权者的名义,我将我的权位转托给您。”这么清晰的一字一句说完,约书亚低下头,亲吻戒指上的宝石,凝视着洛伦佐那张脸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色,他觉得,这一刻这个男人的表情一定就跟被戴上婚戒接受丈夫亲吻的新娘一模一样。
“从今以后,芝加哥‘教皇’仍然是我的父亲,洛伦佐·兰·美第奇。而我,将成为他最锋利的爪牙。”
洛伦佐想让他穿上婚纱,可他却偏偏要在众人面前向他求婚。
“你喝醉了,约书亚。”洛伦佐眯起眼,俯下身,把约书亚从地上拉起来,但他却把手里的黄金手杖也强硬地塞进了他手里。
“我没有,爸爸。我在向你求婚。”他听见他轻声耳语。
所有人瞠目结舌,对这突然的变故回不过神来,在他们各自开始猜测这父子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前,就看见洛伦佐一屈膝,把小教皇当众扛抱起来,像要把他劫走一样,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门外。
男人一路抱着青年,沿着数级阶梯而上,来到赌场顶层的天台上。
一座希腊式的喷泉映着漫天星光,水珠飞溅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星辰四散开来,落满一地。约书亚头晕目眩地靠着洛伦佐的肩头,恍惚间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仿佛昨日重现一样。他又变回了当年的男孩,与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相拥着,与他在临海的露台上共舞。
他们的鞋尖缠绵的交错着,踏碎一地灿烂星光。
他小心又刻意地试探着洛伦佐的心,对他第一次说“喜欢你”。
他为他挡的子弹,他第一次占有他的夜晚。一切犹如隔世梦境,中间种种分离,似乎从未发生过。
洛伦佐温和的语气里透出些许责怪:“我不希望今天晚上变成一场闹剧,明白吗?”
“我没有喝醉。”约书亚他勾住洛伦佐的脖子,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贪婪的深嗅着他的气息,发出甜腻的呢喃,“爸爸……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情呢?”
男人疑惑地蹙起眉毛,低头看着怀里软化成小猫的青年:“嗯?”
“嗯…就像我那时候……”约书亚晕乎乎的,索性就一股脑说了出来。他怎么会琢磨不透?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孩,洛伦佐的付出他都能明白,这样一个曾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把处心积虑深扎下来的根基都放弃了,情愿把自己置于这种悬空一样的处境下,只为获得他全部的信赖。将心比心,他就知道洛伦佐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到不安……但现在不一样,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这好像是我唯一可以为你付出的。”
“你在胡说什么?”洛伦佐被这孩子气的话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他低头亲了一下怀里人发烫的额头,“如果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一定在你满十六岁时就执行那份遗嘱,安分守己的当你的幕僚。你不明白,约书亚,我没那么慷慨伟大……这个家族掌权者的位子本来就属于你,而作为入侵者的我,其实是在还债而已。”
约书亚怔忡地仰起头:“你别告诉我你老早就这么想了。”
“当然不是。一开始,我只是想用那封遗嘱把你引诱回来,真正想通是在阿尔瑟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洛伦佐压低声音,“当意识到你真的爱我并且一直没忘掉我的时候,我的想法就转变了。只有把我欠的债还清,你才会心无芥蒂的和我在一起。”
约书亚摇摇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份委托书我已经撕掉了吗?”
洛伦佐深深地看着他,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
“既然我现在是掌权者,我就有权力决定这个位子的归属。即使不想承认,我也知道爸爸的能力非我现在能企及的。我想当你的帮手,从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开始,一步一步来,爬到你的高度。比起芝加哥,我更希望另辟一片新天地,当然,需要你的支持。”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没有理由不支持你。”洛伦佐把他用力抱紧,想把他揉进身体里去,“但这个位子,只要你想坐,随时可以坐。”
约书亚把头埋到他胸口,聆听着男人急促而清晰的心跳:“我那时候一心想把你拉下来,是因为我没法信赖你,却又迷恋你迷恋得要命。害怕你把我当成随意揉捏的宠物,想宠爱就宠爱,如果有一天腻了就当作垃圾一样扔掉,所以我会那么拼命的从你身边逃走,想要独立,变得足够强大,为了摆脱掉你的影子……但看到那封遗嘱以后,我却发现我不再想逃了,我最大的野心,也就是……”
约书亚梦呓般的喃喃着,似乎真的喝醉了。
“可以和你平等的站在一起,互相捍卫彼此的后背。”
“约书亚,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洛伦佐望进那双迷蒙的绿眼睛里,促狭地勾起唇角,“你误会了,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把你当小宠物来养,而是当成……我要娶的小新娘。”
“是新郎!”
青年借着醉意放肆起来,他挑了一下男人俊美的下巴,湿润的薄唇诱惑的半张,“今天当众下跪求婚的可是我!你该穿婚纱回报我…”
洛伦佐忍无可忍地封住了他的嘴唇。
……
1925年12月。
路易斯盯着雾气里那艘如鬼魅般冒出的船,汗滴了下来。
对于他而言,那无异于通往冥界的渡船,可拜洛伦佐所赐,他坐着轮椅,还有一把枪顶着他的后背,逼迫着他走上码头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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